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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醉回忆录 :被迫起义

  • 10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3-04-23 11:22:51    

毛人凤走后不久,重庆解放,残留在重庆、成都的部分国民政府中央机关,纷纷来到昆明。

蒋介石下令,在滇西保山县建立据点,让卢汉的云南省政府也迁到那里,以便在昆明与解放军对抗。

因为保山距缅甸很近,便于从国外运来物资、军火,同时,其四周地势险要,共产党难以攻破。

重庆庆祝解放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

接到命令后,我一方面催促卢汉赶快处理“九九整肃”所逮捕的人,杀一批,放一批;另一方面,向卢汉推荐一个保密局的特务去保山附近的凤仪县当县长,在那里也建立一个自己的据点。

当时,毛人凤已任命我为国防部云南游击中将总司令,任命苏子鹄为副总司令。我想,自己带一部分特务武装到凤仪,苏子鹄带一部分到滇南,即使昆明解放,我们也可以凭着险山峻岭与共产党周旋,以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。

到那时,我自是有功之臣了。

谁知,卢汉不仅不加紧修筑昆明通往保山的公路,而且以经费困难、人员无法安排等种种理由,拒不执行西迁的命令。

每次我去找他,他都拒不见我,连我推荐的那个凤仪县的县长,也迟迟不任命。

种种迹象表明,卢汉是准备投共了,我把情况向毛人凤汇报,他来电让我逼卢汉杀掉几个被捕人士,并密切监视卢汉,随时准备干掉他。

我奉命在所有卢汉经常活动的地方,布置监视他的特务,并加强了青云路那个据点的监视工作,卢公馆的房前屋后,都有特务的身影。

就在这时,李宗仁来到了昆明,毛人凤又命我密切监视他,这下更是忙上加忙、乱上加乱了。

李宗仁夫妇来到昆明之时,卢汉竟用迎接总统的盛大仪式来欢迎他,他让人动员了几千群众,在从机场到市区的公路上,打着“欢迎李代总统来滇视察”的横幅标语,夹道欢迎;

李宗仁 图片来自网络

还用五辆摩托车排成三角队形在前面开路,他亲自陪李宗仁,站在一辆敞篷吉普车上,频频向群众招手致意。

在这种非常时期,卢汉竟举行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,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
不仅如此,卢汉还让昆明市各工商界、文教界、妇女界等各方人士,在昆明胜利堂召开欢迎李宗仁的大会。

卢汉到底要干什么呢?直到李宗仁夫妇离开昆明后,我才恍然大悟。

这一天,我正在办公室与苏子鹄商量“应变计划”,我们准备先把一部分特务撤到凤仪,潜伏一部分在昆明市郊区,等解放军进攻昆明前夕,表面上来个假撤退,让工商界一些肯为我们做事的人出面,成立一个所谓的“欢迎解放军入城筹备会”的组织。

这时,肯定会有许多进步人士和中共地下党负责人出来活动,于是,我们趁他们集会之机来个大搜捕,这样,就可以杀害或抓走一大批进步人士或中共党员。

同时,我们还商量在临撤退之前,炸毁昆明所有的工厂、发电站和公用建筑,一点东西也不留给共产党。

就在这时,电话铃突然急骤地响了起来,我抓过电话,就听见市监狱典狱长那紧张而急切的声音:“沈主任,不好了,被抓的人通通都放走啦!”

我一听,就着急地怒斥道:“谁让你放的?”

对方结结巴巴地说:“有李代总统的手谕,卢主席下令放的!”

这句话使我目瞪口呆,我沮丧地把电话一摔,对苏子鹄说:“这两个老狐狸,把人都放走了!我去了解一下情况。”

我出了门,开车直奔乐乡餐厅,时局虽然紧张,却仍有不少醉生梦死的人在那里玩乐。

我刚走进餐厅,就看见余素秋正和卢汉的亲信副官处长朱子英在一起聊天,我故作未见的样子与其他熟人打招呼,余素秋闻声,也装腔作势地尖声喊道:“哟!处长今天怎么得闲啊?你好几天都不露面啦!”

我正想找朱子英探听些情况,忙凑过去说:“李代总统来滇,我忙得不可开交,他走了才出来散散心。”

说完,我又冲着朱子英说:“你老兄是知道的。卢主席这些日子为欢迎李代总统,不也是很辛苦吗?那天,卢主席宴请代总统一定很热闹吧?”

朱子英虽属卢汉的亲信,但与军统关系很深,我常常用关怀卢汉的口吻与他聊天,借机探听有关卢汉的情况。

这时,他听我说卢汉辛苦,又问起宴会的情况,便绘声绘色地对我和余素秋讲起了宴会的情况。

原来,卢汉在宴请李宗仁的同时,也请了许多各界知名人士,这些人在宴会上提出了宽大处理“九九整肃”被捕人员的要求。

李宗仁并不了解“九九整肃”之事,便问卢汉是怎么回事,卢汉趁机说:“这是蒋委员长的命令,我也没办法。其实在押人员中有不少社会贤达,也有不少是一般工人和学生。我认为,只有从宽释放,才能安定民心。”

李宗仁当时与蒋介石的矛盾十分尖锐,他到昆明来的真正目的,是推行他的所谓“第三路线”:既反共,又反蒋。

他想在云南发展自己的势力,因而一听说是蒋介石的命令,就立即在一份要求宽大释放被捕人员的请愿书上批下了“交卢主席,从轻处理”八个字。

这既是为了与蒋介石唱对台戏,又是为了笼络人心,卢汉正是利用了李宗仁的这一心理,达到了释放被捕人员的目的。

得知这一情况,我立即向毛人凤做了汇报。毛人凤自然很生气,又把这情况向正在成都的蒋介石汇报了,并要求干掉卢汉。

张群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

后来,我听目睹者说,蒋介石得知这一情况后,大发脾气。他对张群命令道:“马上撤销卢汉云南省主席和绥靖公署主任的职务,让李弥和余程万代替。他的胆子也太大了,竟敢把抓到的人全都放了,这还了得!”

当时,张群却对着怒不可遏的蒋介石微微一笑,摇摇头说:“这事主要怪李宗仁太专权。永衡身为云南主席,自然想息事宁人喽!但没李宗仁的批示,他也不敢这样干的。现在,如果撤了卢汉,势必使云南局势更加混乱,这将影响到‘应变计划’的实施啊!”

蒋介石听了张群的话,稍微平静了一点,反问道:“依你的意思呢?”

张群说:“依我之见,还是不要撤换卢汉。我再去昆明一趟,说服卢汉尽快西迁。等胡宗南的部队赶到云南以后,再另做安排。目前只有极力稳住卢汉,让他与我们一同实行‘应变计划’,方为上策。我的话,卢汉还是肯听的!”

张群仍然在蒋介石面前力保卢汉。

蒋介石想了想,说:“目前共军距昆明还很远,而且云南还有李弥、余程万的部队,料他卢汉也不敢怎样。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!”

“我了解永衡,他是不会投共的。他早已把钱财汇往国外,他的眷属也已去国外。他最多是丢弃云南往国外跑。”

张群仍把握十足地说,他哪里知道,此时,卢汉早已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,随时都有可能率部起义。

张群由成都动身前往昆明之前,先给卢汉打了电话,劝卢汉设法尽快西迁,可是,卢汉则以西迁所需的汽油、安家费、遣散费尚无着落为由,为自己迟迟未西迁寻找借口。

张群在电话中告诉他说:“委员长准备晋升你为西南军政长官,代替我的职务。”

不料卢汉却生气地答道:“不给钱,不给枪,莫说升我为西南军政长官,就是尊我为卢皇帝,我也没办法呀!”

张群对他这种强硬态度,感到很吃惊,但仍心平气和地说:“委员长已向美国借款,很快将由菲律宾银行转汇到滇,枪支可由联勤总部拨给。

这次委员长赶到成都,就是要解决云南的问题。你和李弥、余程万来一趟,向委员长把问题提出来,他一定会尽快解决的。”

可是,卢汉推说身体有病,不能前往。最后,只好又让龙泽汇代替他,和李弥、余程万三人一起去成都,面见蒋介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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